有番别样用意。
袁亦儒“嗯”了一声,等她接下来的话,哪知道她话头一转,说到了她身边的两个丫头上。
林书茹问袁亦儒:“依你来说,碧婷和芳草这样有些相悖的性子,会否有着陈年的积怨?”
在这提问间,林书茹眼角带着笑,微微松动了袁亦儒紧了许久的眉头。
袁亦儒想了想,回她道:“本应是有的,却不知为何没有。”
林书茹道:“芳草虽看着耿直,万一这丫头有些心思?”
袁亦儒道:“世上之人形形色色,便有那藏得深的,积了许多样的心思也未未可知。”
林书茹知道他明白自己的意思,继而问道:“可你说,这么多年的积怨都能忍着,为何一朝爆发出来,终是水火不容,近而被借了主家之手扫地出门呢?”
袁亦儒偏了头,道:“便是扫地出门,出了袁家,该要她如何往去漠北。又一个姑娘家,千里迢迢……”
林书茹抿嘴笑。
袁亦儒问:“怎么?”
林书茹便抬手掐了灯火,幸而不似第一次做这个动作时灼了手,却还是让袁亦儒惊了一下,怪她道:“好好说着话,怎么突而将灯熄了?”
林书茹按下他要点灯的手,说:“话都说完了,该是要睡了,为何还要去点?”
袁亦儒愣了片刻,道:“如何说完了?”
林书茹倾身,学着他平日里的模样,弹了他的眉心一下,动作却比袁亦儒平日的力道重了几分。倒不是林书茹刻意加重,而是这般动作之下该是这样大力,只是平素袁亦儒刻意的削减了几分力度。
袁亦儒抽了半口气,不见得是疼,却是顺着林书茹的动作呲牙咧嘴着,圆了林书茹逗弄她的心意。
起身忙将林书茹按下,还是点了灯执着,小心送了她走去床边,边问:“我倒是愚钝了,也不知什么时候你竟将话说完了。”
林书茹应了一声,边在他的扶肩中躺卧下,边道:“总有一心人陪着心痛。南柒近来同芳草走得挺近的,你不知道?”
这么说来,似乎有些眉目,只是朝局一直复杂,又牵连着袁家和他,他也未静下心来为身边人打算过……
袁亦儒便安了心,道:“倒是复杂。这需要闹得几日才能出城?”
林书茹认真想了想道:“双身子的人,脾气自然燥些。两日吧,最多三日。”
时间是有些紧,却是从家中矛盾抽离出来的最好办法。林书茹信任碧婷和芳草,就像是袁亦儒信任南柒一般,唯有将这场重头戏,押宝在她们身上。
第二日一早,请安的林书茹姗姗来迟。
王氏道了几句,她却依然漫不经心,推是有了身子特别的不舒服,想来王氏这没有过身子的人,应是不懂其中的难受。王氏被她一番话堵得面色青白,咬死了牙关偏偏无言以对。
可王氏的无所出,并不是她一人的心病。王夫人是王氏的婆婆,更是王氏的姨妈,如今侄女受了这许多气,又加之老太爷常常将话一说回头,言语中就有些埋怨当初极力要求同王家联姻的王氏的意思。
也因此,林书茹这话一出,惹怒的不仅仅是王氏,更还有她的婆婆王夫人。
王夫人当即翻了脸,将林书茹披头一顿数落,最后直训得林书茹潸然泪下才收了尾。
可这话收了住,心里头的算盘就不停了。王夫人就有了主意,想是要给袁亦儒的房里添些人,压压这身份不高,却偏偏火气越来越旺的媳妇的脾气。
王夫人这念头一动,就有许多人挑了头去寻人。
且不说袁亦儒克不克妻,单是袁家的锦衣玉食,放了外头的低门矮户,总有人愿意进屋。加上林书茹活蹦乱跳在这里,难免有人去卜算自己的命势,也难免有人一往直前,而就在此时,林书茹的房里出了事。
林书茹的陪嫁丫头里,一等的就只有碧婷和芳草。两人虽是性格迥异,却奇怪的未生过什么矛盾。与呆呆愣愣不通人情的芳草相比,碧婷显然受欢迎的多。单是谈吐礼貌且有所节制,貌似得林书茹的信任也比芳草更多些,好似许多时候,芳草还要得她的示下再去行事。
碧婷比芳草的年岁稍大些,只是当初进林府的时候有些晚,可近身侍奉林书茹的时间上,听说是比芳草要长些。
也不怪林书茹一早是替她张罗相看人家,将她排了前。
可似乎,碧婷这样半小姐的过着,舍不得嫁去清白人家,口口声声说要侍奉林书茹一辈子,便怂着让芳草顶了嫁去林书茹帮看好的人家。
芳草一惊,冷不防出言指责起碧婷来。两相争执间,便将陈年的积怨尽数抖落出来,也就撕破了脸。
就有人来探碧婷的口气,说是夫人要将她抬了姨娘。碧婷便歇斯底里的哭,就道是芳草其心可诛,跪在夫人院外以死明志,便是往日里同芳草的那些情分半星也不剩了。
于此,也可瞧出林书茹多么难容人,就是陪嫁丫头听了有抬姨娘的风声,也要以死明志的。
芳草却是个嘴笨人,不仅嘴笨,人更憨直。没说就是没说,说了就是说了,多话也没个半句,结怨更深。
这事情出了前后不过一日,就有了林书茹要为芳草结亲的意思。也不知碧婷这样巧言之人,是使了什么样的法子,不仅重得了信任,还转手要送芳草出去。
芳草得知,默默然背了身子哭了一阵子,待擦干了泪,就去寻林书茹。
林书茹正由碧婷扶着看院里才修剪了枝叶的花草,便见芳草跪了她面前,道:“许多年前姑娘曾说过,若有一日芳草不愿继续服侍姑娘了,也可自请离去的,不知姑娘可否还记得?”
林书茹想了许久,问她:“我记得那时所说的,是若你不愿服侍我,可自请离去的意思是回了母亲的屋头继续洒扫,什么时候变成了真的离去?”
芳草就道:“原是在林家,自然离去是回了二太太的屋子。可如今跟着姑娘来了袁家,便失了回林家的退路。”芳草咬咬牙,继续道:“芳草是个蠢笨的丫头,总是有着蛮犟的脾气。还请姑娘念了曾经的话,放奴婢一个出路。”
林书茹不解,问她:“我又如何你了,不过昨日说你们二人话重了些。如今你看,碧婷都好了,你跟我犟什么?”
芳草低着头,道:“陈年的怨恨都上了台面,说是一拂而过,奴婢却知道是假的。与其留我与碧婷两人相怨,行事不顺或因怄气而指派失当,误了姑娘的事情,不如让芳草去了吧。”
林书茹沉默,转头望着碧婷。
碧婷垂了头,实话道:“却不知她对我怨恨如此之深,……”
所以,还是放一人去吧。
碧婷不见得是个怎样大度的人,芳草也不见得小鸡肚肠。然而既然翻了脸又隔着颇深的陈年积怨,瞧了一天半好戏的王夫人都道:“若不放个出去,怕